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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马焦一贯是没什么好的表情的, 他时时刻刻都感到痛苦与烦躁。燥郁的心情来自于血脉遗传下来的病症, 痛苦来自于身体里时刻烧灼的灵火力量, 戾气来自于他人传达过来的贪欲与恶意。
有时候, 他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, 他也不会去克制。
距离百凤山越来越近, 司马焦的神情也越来越阴沉难看。到了百凤山下, 进了一层结界之后,百凤山的气息再无遮掩, 司马焦更是双眼几乎都要变得血红。
在严老爷眼中,百凤山只是一座巍峨灵山,这世上灵山大多都一样, 灵气浓郁,生机盎然, 甚至还带着一股圣洁之气。可是在司马焦眼中, 这仙山一般的灵山,如同炼狱,赤红的火焰裹挟着深厚怨恨笼罩在山上,鬼哭几要冲入云霄, 刺得他脑中愈发疼痛难忍。
“就送到这里吧。”元婴修士在山脚停下,等着人前来接女婴。
人很快就来了,两个修士一男一女, 穿着绣了火焰纹样的衣裳, 神情带着些贵重的矜持, 显然对严老爷很是不屑。他们两人负责将孩子抱走检查血脉, 如果血脉之力比较浓郁,就会给予严老爷极为丰厚的赏赐,如果血脉之力不怎么样,孩子会让他带回去。
“你们先在此等待,规矩应该知道的,不可在此随意走动张望。”那女修着重看了眼司马焦,仿佛对他的表情不甚满意。
带严老爷过来的中年男修对两人很恭敬,闻言便斥责司马焦道:“无知小儿,不可冒犯灵山!”
“灵山?”司马焦忽然冷笑一声,朝着中年男修一抓,将他抓在手中,赤红火焰瞬间把人吞没。
在场其余几人都被这突发的情况给惊住了,严老爷吓得目瞪口呆,跌坐在地连滚带爬滚到一边蜷缩起来,抱着女婴的两个修士则迅速反应过来,准备通知此地的守卫。然而司马焦没有给她们机会,两人连一声都没发出就动弹不得,僵在原地。
司马焦烧完了一个人,又动动手把另一个男修也烧成了灰。他烧死一个元婴修士,看上去比凡人摘一朵花还要容易,把那女修吓得不轻。
他再看向女修时,抱着孩子的女修已经面色惨白,眼中满含恐惧。她的修为不低,算是一位小管事,向来过得如鱼得水,今日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可怕的威势,她那些术法灵力和灵器,没有一样能用出来,被彻彻底底压制了。
甚至她心底也生不起反抗的心思,只觉得无边恐惧侵入灵府。她听到脑海里有一个声音,告诉她要听从这人的命令。
司马焦的精神何其强大,他将女修控制,自身化作方才那男修的模样,道:“带我进去。”
女修毫无反抗之力,抱着孩子带着他往百凤山内部去。百凤山所在隐秘,有许多个结界,普通修士在最外一层结界外面根本察觉不到内里乾坤,而进了第一层结界到了百凤山脚下,也只是最外围,必须要有被认可的身份才能进入里面两层结界。
以司马焦的能力,他固然可以冲破这里的结界,将这里大闹一通,可是那样打草惊蛇,还耽误时机,必定会跑掉一些“蛇虫鼠蚁”,说不得还会有人能赶过来阻止。
如今,他跟着女修进入百凤山腹地,无人阻止,这里所有的秘密在他面前敞开。
司马焦眼中的红色越来越浓,像是粘稠的鲜血在眼里化开。
百凤山山腹里开辟了无数供人居住的宫殿,生活了许多人,男男女女身上都有着类似于严公子身上的火焰气息。这些微弱的气息汇聚在一起,与司马焦身体里的灵火有一丝共鸣。
这些人,都是奉山一族的血脉,只是他们的血脉很淡。
奉山一族很早开始推行纯净血脉繁衍,可是那么多年下来,难免会有人不愿意听从长辈意见,和非同族之人留下后代。就是这些被当初奉山族人称为“不纯者”所以不被认可的血脉,流落在外,许多代之后被有心人找到聚集在这里,形成了这样一处地方。
从外围到内部,那个带路的女修等级也不是很高,还没法去到最内里的地方,但司马焦已经看够了。
在这山腹里,他能感觉到的同源气息由外而内,由弱到强,所以越是外围生活的人,血脉之力就越弱。这里就像是一座管理严格的监牢。
男男女女混住在一起,暧昧的呻吟此起彼伏,在这里的所有人大概都是从小生长在这里,没有丝毫羞耻之心,处处是白花花的肉体。还有一处更加宽敞僻静的空间,则生活着许多的女人,她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怀有身孕,还有不少女人在一处生产,孩子的哭泣声混杂着血腥味,被风送到司马焦面前。
在这里管理的人都穿着相似的衣服,外围处理杂物的是许多炼气筑基修为,中层管理的人修为大多在元婴和化神,司马焦能感觉到深处还有合体以及炼虚期的修士在镇守。而那些拥有奉山血脉的人,不论血脉之力浓淡,都是凡人,没有一个人有修为。
如果把这些人看做任意一种动物,那这就是个养殖场,毕竟人类饲养畜生便是这样的做法。
“我、我只能带您到这里……”女修战战兢兢,停下了脚步。
司马焦伸手掐住了女修的脖子,把她烧成灰,顺手拂开灰尘,便向着山腹深处而去。
……
百凤山脚下的严老爷没敢跑,他蘑菇一样怂怂地蹲在原地,紧张地看着百凤山。他资质不好修为不高,又养尊处优惯了,这会儿带他过来的修士被杀了,他自己没法回去,只能绝望地坐在原地。
忽然,他感觉到一阵天摇地动,清静圣洁的百凤山上凭空升起火焰,熊熊大火燃烧着整座山,将山上的一切都变成了赤红色。
有山峦崩摧,有雷霆阵阵,有火焰成海。严老爷扭头就往外跑,眼里满是骇然。他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场景,原本青翠的森林眨眼间成为裂开的焦土,连山上的岩石与土壤都被火焰烧化。他甚至听到了无数人的惨嚎,圣洁之山底下仿佛镇压着无数冤魂,它们挣脱山的束缚后,就全部涌进了火海。
这……这是火海炼狱吗?严老爷腿软倒在地上,再也爬不起来了。
……
廖停雁一个水獭坐在严家大宅戏台子的雕花横梁上嗑瓜子,听着底下的说书人讲古。
“那魔修蚰蜒屠空了东南三座大城,吃掉了数十万的平民,可怜东南地界,也没甚厉害的仙府门派,就是有小门小派的弟子前去,非但没能救人,还搭进了自身。当年那蚰蜒搅弄风雨,成了东南一害,惹得天怒人怨,就是临近几个大门派也拿他没有办法,枉送了许多弟子性命,终于有人求到庚辰仙府,当时的掌门慵游道君最是正直善良,为天下众民计,当即应下此事,前往东南剿灭魔修。”
“那一战,打得是天昏地暗,上古仙神之争也不过如此了,当时那一片因为两人,变成千里赤地,原本的丘陵高山,也成为了旷野平原,你们道怎么着?是给他们活生生打平的!”台上的说书人讲的摇头晃脑,台下坐着的一众严家女眷听得津津有味。
“仙人当真这么厉害?要说修仙人士,咱们府中也有不少,瞧着也不甚厉害啊。”一个年轻妇人不太相信。
“这么说就不对了,他们能和咱们庚辰仙府掌门相比么,就是仙府内府的一个弟子,也比得上外面那些门派的掌门长老了,不然怎么说我们是第一仙府呢。”说话的妇人满脸骄傲之色,那与有荣焉的样子,仿佛庚城仙府就是她家的。
这些都是严府后宅的女人,莺莺燕燕上百人,同时孩子也很多,一大堆孩子这会儿在外面的花园里吵吵闹闹的,简直可怕,廖停雁是睡着无聊了,闲逛的时候发现这里,就躺在横梁上一起听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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