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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瞬间,李匡眼前的画面,又与过去的画面重合了。他仍依稀记得和那位尚且是副将的禾如非打过一场仗的时候,那人也是如此,安静的坐在地上,看着或哭或笑的士兵们,战场上的锋利尽数收敛,柔和的不可思议。
他真像禾如非,李匡心里默默想到,更准确的说,是像过去的禾如非,当年的禾如非。
“你怎么样?”李匡走了过去。
禾晏抬起头来看着他,嘴角翘了一下,“还好,就是有些累。”
整整一夜,他和那些精兵们都未曾休息,李匡就道:“休息一下吧。”
禾晏点点头,站起身来,又想到什么,对李匡道:“救下来的这些女子,劳烦李大人叫人打听一下他们在城中可还有家人。若是有,烦请家人来将她们带回家去,若是没有家人,也请大人将她们好好安顿。”
李匡微微皱了皱眉,没有说话。
禾晏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,淡淡道:“不管李大人心中怎么认为,但她们都是大魏人,也是润都的子民。大人既是城总兵,就不能坐视不管。战场上的人,职责不过是为了保护国土每一寸内的百姓,不分贫富贵贱,亦不分她们遭遇了什么。”
她定定的盯着李匡,似乎坚持要李匡给她一个答案,李匡顿了顿,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禾晏对他颔首:“多谢。”
她径自下了城楼。
……
禾晏是住在赵世明安排的宅子,她如今是武安郎,倒是能借着武安郎的特权独自住一间屋子。
她问宅子里的下人要了一盆热水,进了屋。下人很快打好了热水送进来,禾晏锁上门,摘下面具,将衣裳拉了下来。
背上、肩上、手臂上都负了伤,一些是被刀擦伤的,一些是箭上。昨夜里她既挡在最前面,又去烧了乌托人的粮草,数以百计的箭矢,真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,如今这样,已经很好了。
她将帕子用热水浸湿,一点点的擦过伤口处,背上和肩上的伤口最深,先前腰上的伤口倒是没多少了——多亏了林双鹤的祛疤生肌膏。
这次来润都,她又将剩下的祛疤生肌膏带在身上,肩上和腰上的伤口堪堪用完,盒子里再也挖不出一点来。
换好干净的衣服,她看向镜中的自己,镜中少年脸色苍白,面具和黑衣最大的好处,大抵是士兵们看不见血迹和伤口,也看不清她的脸,永远精神奕奕,永远向前,永远做鼓舞士气,安定军心的那一个。
禾晏望着自己的手臂,袖子被挽到一半,露出的手臂上还有一道刀伤,不过她自己带的药粉已经用光了,正打算直接用白布包扎起来,外头有人敲门,是女子的声音:“小禾大人。”
禾晏道:“请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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